行业分析由两部分组织,第一是行业,第二是分析。所以在进行行业分析之前先要搞懂行业,然后才能进行分析和预测。
行业是什么?这有点像星座的概念。在天空中肉眼可见的星星一共有6974颗,天文学家将他们按区域划分成88个星座进行定位和观察。行业则是将人们日常的劳动划分为不同的部分。最常见的分类方法是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
行业的来源
如果将行业分类这个概念打散,就像将天空中的88个星座打散为6974颗星星一样。就会发现这些行业的起源。无论是第一产业中的农作物种植,畜牧业。又或者是第二产业中的纺织,服装,还是酿酒和食品加工,或者是运输和通讯。还是第三产业的贸易和公共服务。都有一个相同的起源,家庭。
行业是随着经济活动从家庭中转移到市场上逐步发展起来的。这也是经济增长最基本的途径。经济增长的越大,劳动从家庭中(私有)转移到市场上(公有)的速度和比例也就越大。餐馆,预制菜的供给取代了家庭中的农作物种植劳动;洗衣机和扫地机器人取代了家庭中的日常清洁服务;智能手机中的天气预报,备忘录,地图导航取代了大脑中的判断和思考的过程甚至是最基本的记忆功能。从机器替代的体力劳动到AI替代的脑力劳动都是如此,家庭生活中的一切都被外包了。反之,当经济萎缩时,大部分的劳动又将回归家庭。比如,人们会放弃去餐馆就餐和外卖,选择自己做饭和家务。又或者不会为有附加功能的电子设备支付更多的费用。
为什么会有这种从家庭转移到市场的趋势,因为市场中每个人的劳动效率和产值要远远高于家庭。当一个物品通过交换获得它比自己亲自劳动花费更低成本时,人们就会放弃自己劳动,而选择进行交换。进而将这些劳动从家庭中转移到市场上。
试想一下如果你现在自己制作一支铅笔需要花费多少的金钱,劳动和时间?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举过一个铅笔的例子来说明这件事。大意是这样的: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独立制造这只铅笔。组成铅笔的木材来自华盛顿州砍伐的树木制成,为了砍伐那棵树,需要一把锯,为了制造锯条需要钢材,为了冶炼并制造钢材需要铁矿石。铅笔中间用于写字的铅,实际上是压缩石墨。它可能来自南美洲的一座矿山。上面红色的橡皮是由橡胶制作的,可能来自马来西亚。连接铅笔杆和橡皮的黄铜套圈,笔杆上黄色的颜料和将各部分组合在一起的胶水又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成千上万人的合作制作了这只铅笔。而当你去商店购买这只铅笔时,大概只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换取了这数千人的劳动。”
行业的分类
行业的分类方法有很多种,就像前面例子中的星空一样,天文学家按位置和区域将6974颗星星划分为88个星座。但星星按亮度由高到低又可以分为0等星6颗,1等星14颗,2等星46颗,3等星134颗,4等星458颗,5等星1476颗,6等星4840颗。分类的目的决定了分类的方法。对于行业来说也是一样的。
对于劳动的行业划分,可以按所使用的材料,技术,生产过程,产品特征和满足的需求划分,可以按产品是否是消费者购买的最终产品来划分,也可以按满足消费者需求的顺序来划分,还可以按产品对经济水平的敏感度和需求弹性来划分,以及按产品之间的互补程度划分等等。行业分类的方法没有对错之分,唯一的标准是能否满足行业分析的目的。
现在使用最多的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行业分类标准,目的在于分析和比较国民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的增长趋势和驱动因素。按沃尔特•罗斯托(Walt Rostow)搭建的指标体系来看,国民成产总值由两个变量驱动,第一个是资本,第二个是劳动力。资本又可以拆解为自然资源,科学技术,组织能力。而劳动力可以拆解为出生率,死亡率,人口年龄分布,劳动技能等等。在所有这些变量中,基础科学,知识的应用,创新,物质进步,消费和出生率是6个主要的驱动因素。
不同的分析目的导致不同的分类方法。所以如果对行业分析的目的是竞争,可能需要按产品对经济的铭感度和互补程度来划分。如果分析目的是聚焦于某一具体行业的发展,可能要按消费者需求顺序来划分。如果分析目的是行业所处的周期和阶段,可能要按生产过程和资源投入来划分。而如何要寻找行业中的机会则可能要按技术来划分。
例如,罐头食品,化肥,人造丝,石油炼制,汽车和飞机制造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行业早1880年到1914年的美国都带来了6倍以上的增长。这是能把猪吹上天的风口行业,增长主要依靠新技术。而鞋帽,木材制品,羊毛制品等只有不到3倍的增长。这是由于这些行业的技术大部分已经泛化或过时,暂时没有新的技术被应用到这些行业中,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夕阳产业。
这些看似无关的行业,由于新技术被关联在一起,又或者一项技术在不同行业中的泛化实现了增长。就像汽车的出现带来了橡胶和汽油行业的需求增长,而橡胶和汽油又推动了石油炼制和化学工业,化学工业则带来了化肥和人造丝的新技术一样。
行业的变化
最后,回到星星的分类上。6974颗星星是我们人类肉眼可见的数量。而更多的星星则需要借助技术的手段。当1990年哈珀望太空远镜(Hubble Space Telescope)发射升空后,超新星Refsdal,猎户座星云Proplyd,新的星体被不断发现。2021年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James Webb Space Telescope)发射升空后,2022年7月发现船底座星云(Carina Nebula),南环星云 (Southern Ring Nebula)等。
行业和新的星体一样,19世纪是一个行业单一的年代。1850年的德国,1870年的丹麦,1860年的意大利,1840年的美国,1870年的加拿大,以及1880年的日本第一产业农业,畜牧业和渔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份额都在40%-60%之间。那时的汽车制造,无线电这些行业还没有出现或者占比微乎其微。而到了20世纪,第一产业的份额迅速下降,而这些新出现的行业成为增长速度最快的行业。
无线电技术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最早出现在麦克斯韦(James Clerk Maxwell)1864年的四个防尘式中,1887年赫茨首次进行了示范和验证。无线电成为一个新的行业,并且通过在通讯,娱乐,和运输行业的技术扩散改造了这些行业。正如我在文章《战略,战术,策略和流程》中所描述的,无线电是一个突破型产品,而当这种技术渗透到其他行业时,带来了电报,收音机,在每个行业中创造出了改进型产品。另一个技术扩散的例子就像1821年法拉第发明了第一台电动机后,电动机技术从制造业的大型机床扩散到医疗,娱乐等多个行业,在洗衣机,电风扇,吸尘器,电动剃须刀和电动牙刷里都可以找到。这种技术扩散现在依然可以找到,从智能手机到智能家居,甚至几十元的小夜灯上都能发现光线传感器和距离传感器。而石油化工技术的扩散,也让人造纤维替代了棉花和羊毛,改造了纺织行业。
由此可见,行业结构是一个不断变化更迭的过程。无论是具体的行业本身,还是行业的重要性,所占份额以及增长率都会发生变化。19世纪以前的第一产业最高能在国民生产总值中占到70%的份额,而在20世纪的发达国家中则可能降低到10%以下。而之前未曾出现的行业,也有可能突然变成支柱型产业。一些老旧产业,则可能因为技术的扩散开始新一轮的增长和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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